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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步青云(四)(1 / 1)

“不提此事还罢,既说到了这儿,我今天还得向一个人赔罪。”

众人皆奇:“盟主要向谁赔罪?”

陆银湾眸中含笑,慢条斯理地道:“自然是我师父啦!”

沈放本就呆立一旁,听见这话缓缓地抬起头来,双眸之中仍充盈着化不开的雾气,怔怔地望向陆银湾。

陆银湾却是快步走上前来,笑盈盈将沈放推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师父,你坐呀。”她却在沈放面前盈盈拜倒,端端正正地磕了几个头:“师父,徒儿不肖。早年承蒙师父搭救、教养,这些年来不仅没能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还给师父引来了诸多祸端。银湾今日正有两桩事要向师父告罪,伏乞师父原谅。”

“这头一件事,也是最最要紧的一件事,便是银湾要为师父恢复清誉。”

“这些年江湖上有颇多关于我和我师父的风闻,大家伙儿想必多多少少都听过一些。这皆是因为我当年少不更事,口出狂言,说了许多叫人误会的话,才令我师父经年落人口舌。今日我正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做个澄清,其实我与师父之间,当真清清白白,除却师徒之情,半点龌龊私情也没有!”

她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吃惊,尹如是、秦玉儿、裴雪青、沈夫人等人尤为讶异。最吃惊的却莫过于沈放。

“银湾,你……”沈放不知道她此话何意,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子慌乱来,要站起身,陆银湾却又摁住了他,笑嘻嘻道:“师父,你莫急呀!”

她回过身来,望向诸派掌门,笑道:“五年前我杀了金银二怪,闯下弥天大祸,师父责我罚我,将我逐出师门皆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六星盟的诸位掌门都亲眼见证。方才唐门主质疑我师父当年包庇我,可当年师父废我武功,分明是您亲自验过的,您不记得了?”

“彼时我的确内力全无,如今能恢复武功,实是因为名花师叔曾将其独门内功心法传授与我,五年前白松道人弥留之际亦将惊云剑的心法倾囊相授。此二者皆是养经续脉的上上之选,银湾正是得了二位前辈抬举,才能如此快地恢复。我师父一向大公无私,他又怎么可能因为私情包庇我呢?”

“至于我和师父之间的那些乱-伦的风闻,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我师父是何等正派守礼的人,诸位难道还不清楚么?他与裴姐姐尚有婚约,又怎么会与自己的徒弟厮混?”

“五年前的那事……唉,实是因为我年少轻狂。那时我师父身中剧毒,我在机缘巧合之下又得知是金银老怪与圣教勾结害了我师父,一时冲动便将他二人杀了,却不料平白害了许多武林同胞的性命,唐门主之子亦在其中。师父恼我不知大局,要将我赶出师门。”

“师父自我小时候就极疼爱我,我乍一听说他不要我了,哪里受得了?委屈至极,一时糊涂,才编造出自己和他有私情这种话来。本来不过是想气气师父,却不曾想叫师父这么多年来都被流言困扰。如今想来,做错了事就必须要罚的,我又如何能埋怨师父?那时行事荒诞不经,真真太不懂事。”

“后来我自己也想明白了,曾经偷偷回去寻过师父,并将圣教的阴谋告诉了他。那时我二人已经知道圣教狼子野心,非除不可,既然我已被赶出师门,索性顺水推舟,将计就计。于是我假做对师父爱而不得、憎恨至极,以此为借口拜入圣教,趁机打探圣教机密。”

“这几个月来,我为了能尽快得到圣教西堂堂主秦有风的信任,只好再请师父来帮我。秦有风在我身边安插了不少细作,我于是和师父一唱一和,演些欺师灭祖、巧取豪夺的戏码,果真就叫他真的相信了我早已离经叛道,走火入魔,再无可能回归中原武林,对我不再提防。”

“唉,只是这计策虽然成效显著,却也苦了我师父。本是清风明月一般的人品,却要背上背信弃义,与徒弟乱-伦的骂名!这几个月里江湖上什么男宠、禁脔之谈更是甚嚣尘上,诸君怕是都误会了他,以为他真做了我的男宠吧……”

“如今我既已返回正道,如何还能让师父因我而背负骂名,再遭江湖英雄嘲笑,再叫裴姐姐误会?师父,徒弟不肖,这许多年来叫您受累啦!今日给您赔罪,万望师父原谅!”言罢以首叩地,便要再给沈放磕头。

沈放张口无言,缓缓扳过陆银湾的双肩,怔怔地盯住她的眼睛,似是想从她的眼睛中找到解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很平:“银湾,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些事旁人不知道,他们自己还不清楚么?

与不与旁人说是一回事,发没发生过却是另一回事。

懵懂之龄时少华山的清溪茅庐,大婚之夜藏龙山庄的红烛鸾帐,南堂歌楼暖阁里的夜以继日焚烧着的龙涎香……那些颠倒错乱,缠绵深陷的日日夜夜,那些实实在在的耳鬓厮磨、肌肤相亲,她现在只想当作从不曾发生过么?

沈放摇了摇头,神情看似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透出一股近乎偏执的死寂。他要告诉她:“我不答应。这不是你想忘记便能忘记的,这不是你说当做没发生就真的不曾发生的。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很多,每一件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陆银湾似笑非笑地仰起头望着他,玩笑一般道。

“师父,你不愿意原谅我么?我如今做了武林盟主,若是洗不掉这勾引师父、抢人丈夫的罪名,大家伙儿怕是不会服我啦!”

沈放立时呆住。

周遭是武林群侠嘻嘻哈哈的笑声:“盟主,你这是哪儿的话!你和沈道长都是高义之士,为了瞒过圣教,不惜被天下英雄误解。我等之前不知内情,还曾搬弄过盟主和沈道长的是非,如今哪里还敢再嚼舌根,岂不真成了长舌妇一般。惭愧惭愧呐!”

“在下之前便觉得那些谣言颇有些牵强。白云观乃是道门正统,门风清正,门下弟子皆是芝兰玉树,怎么可能真的生出此种师徒乱-伦的丑事?你瞧,如今真相大白,咱们盟主和沈道长这等品性高洁,深明大义的人物,竟平白被误会了这么许多年。”

“如此说来,盟主潜入圣教的计划竟当真是在五年前被逐出师门时就开始实施了,而沈道长也是那时候就知道了。怪不得之前盟主在燕儿山被大伙儿围攻的时候,沈道长那般维护她。先前还有人因此断定他们之间有私情,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分明二人清清白白……”

沈放将这些言语听在耳里,心中五味杂陈,努力许久,终是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来。

怪不得方才银湾不让他将名花师姐写信的事说出来。她分明是怕他说漏了嘴。

若让他说出自己并非五年前就知道实情,而是看了名花师姐的信之后才知晓银湾身份,银湾这谎话还如何圆的过去?

可笑他刚才听见她久违地喊他师父,一瞬间心神大乱,只道若是银湾真能就此原谅他,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却没想到,银湾留这一手,却恰恰是要抹去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前是他身负盛名,因为乱-伦之事声名狼藉也好,受人耻笑也罢,他根本不会有任何顾忌。可今非昔比。

如今是银湾做了武林盟主。

她本就年轻、资历浅,又是刚刚重归正道,若是因此而落人口舌,叫人指摘私德有亏,她如何能服众?

他分明什么也说不得。

陆银湾眨了眨眼睛,依旧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神情真诚无辜,眸光里却分明满是戏谑:“师父,你肯原谅我了吗?”

沈放目光发直地望着她,半晌木然道:“嗯。”

陆银湾向前膝行两步伏到沈放膝上,娇滴滴地仰起头:“师父!大家不相信我呢。你倒是也说两句嘛!”

沈放僵硬好久,直觉得心都冷透了。银湾的语气分明那么亲昵,怎么比能剜心肺的刀锋还尖利呢?

他逼不得已,终是硬着头皮,一字一字亲口承认:“我和银湾之间……我们,我们……什么也没发生过。”

陆银湾听他言罢,嘻嘻地笑起来:“这么多年来辛苦师父啦!从前都是徒弟不好,牵累了师父,今后再也不会啦!”她歪了歪脑袋,又冲着裴雪青笑了笑,露出两个明晃晃的小虎牙:“裴姐姐,你万不可因此误会了我师父。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阻碍你们的姻缘啦!”

裴雪青自方才起就一头雾水,现在听她这般说,更是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她知道陆银湾虽然向来行事离经叛道,却总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唯恐自己此时说错什么坏了陆银湾的事,竟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她瞧了瞧沈放,只见其双拳紧握,眼神木然,好似化作了石塑一般,不禁轻叹了口气。

陆银湾却又笑吟吟开口:“师父,今日徒弟还有第二件事要求您的原谅。是关于名花师叔的。”

“四年前,徒儿有幸与名花师叔相识。承蒙师叔青眼,将其内功剑术一并传授与我。按理说,一徒不事二师,徒弟既然拜了您为师,便不该再随意同其他前辈学习武功。然而彼时……彼时徒弟筋脉受损,武功全失,师叔的内功心法却正能助我修筋续脉,重筑根基……”彡彡訁凊

“徒弟入门时曾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只认您一个师父,即便当日被逐出师门,心中也不敢忘了师父养育教导之恩。但名花师叔说她亦是师承白云观,同她学武并不算背师弃祖,而那时师父又的的确确说过再不认我这个徒弟,所以我、我就……”陆银湾似是有些心虚,说到此处,还抬起眼来偷偷望他一眼,当真楚楚可怜。

沈放许久才明白她的意思,轻声道:“你想说,你同名花师姐学了武功,觉得背叛了我?”他摇摇头:“这没什么,我从不在意这些的。”

陆银湾却急忙摇起头来:“不,师父不在意这些,徒弟心中却极是过意不去,自觉实在无颜再重返师父膝下,受师父诸般呵护庇佑啦!再加上名花师叔临终前曾将她的武功秘籍尽数交托给我,特特叮嘱我要好好保存,我既承了她的武学,必不能敷衍了事,自然要刻苦研习,将那孤本之中的武学发扬光大。正因为此,若是我再重回玉清一脉,似乎不大妥当。所以,徒弟的意思是……”

陆银湾顿了顿,忽而深深一拜:“弃徒陆银湾请求师父宽恕弟子不孝之罪,准予银湾转投太清一脉,拜名花师叔为师。”

“……”

帐中一时安静非常,沈放许久都没有声息。

陆银湾缓缓起身,仰头看向他:“师父?”

沈放长睫一颤,眸光缓缓聚焦到她如蔷薇花瓣一般饱满红艳的唇瓣上,那红唇一张一合甚是清晰,可它吐露出的一字一句却好似隔着一层雾气似的,飘飘渺渺地始终传不进他的耳朵里。

沈放怔怔地望了陆银湾许久,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连师徒这一层关系,也不愿意留?”

陆银湾佯装讶异:“师父,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是不愿意留,我是自觉没有脸面再投入师父门下了呀。”

沈放如何看不出她是真是假,可偏偏口中苦到极处,反而说不出什么话。他默了半晌,轻声道:“我若是不答应呢?”

“这……”陆银湾歪了歪头,似是有些为难,愁眉苦脸起来,小声地道,“师父,当初是您亲口说不再要我这个徒弟了,所以徒弟才承了名花师叔的恩,如今却不能完成师叔临终的嘱托……岂不是真的要做一个不守信义之人了?”

“是我错了。”沈放截口道,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

“……”

陆银湾默了半晌,轻笑一声:“师父,徒弟从没觉得您当初将我驱逐出山有什么不对,您……”

“我认错的话,你能不走么?”

沈放全然没有听她在说什么,甚至等不及让她讲话说完。他怕她再说下去,自己便连再开口的余地也没有了。他垂着眼,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想让自己显得稍微轻松些,“还做我的徒弟,其他的,我不再奢求了……”

“好么?”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

一阵寂静之后,陆银湾无奈地笑了笑:“另投师门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不然银湾也不会向师父告罪,请求师父原谅了。师父既不同意,银湾又怎敢违逆师父心意?银湾原本是觉得无颜再承恩师父膝下,师父如今不计较银湾的过失,银湾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沈放屏住呼吸,心脏都要跳出来,几乎以为她要答应。却见她垂下眼眸,又浅笑着一字一句道:

“只是我若无法拜入名花师叔门下……师叔留给我的秘籍我恐怕也没有资格再保管了。这些孤本中所载武功皆是上乘,师叔又叮嘱过我万万不能被奸恶之人给抢了去。师叔既然后继无人,唔,我思来想去,怕是只有毁了它们,才最安全。”

她这话一出端的是叫一屋子的人都大惊失色。

“盟主,万万不可啊!这、这……这是暴殄天物啊!”

“葬名花盟主将秘籍孤本交托给您,绝对不会是这个意思啊。盟主三思,三思呐!”

“盟主,重信重义是好事,可若是太钻牛角尖,这就是大大的不好啦!这天下独一的秘籍,如何能说毁就毁了?沈道长,你你你可千万拦住盟主大人呀!”

在场众人之中本就有许多人眼馋葬名花的秘籍,求而不得就够叫人难受的了。如今又要让他们眼睁睁看着陆银湾毁了这些记载了无上武功的秘籍,那等滋味让人如何受得了?气也要把人气死了!

众人急得跳脚,沈放却只想苦笑:他们都以为银湾是恪守师徒传承的规矩,才说要毁了那些秘籍的……他们也忒不了解她。

银湾是最没规矩的一个人啦,做什么事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她怎会钻牛角尖?又怎么会真的舍得毁掉名花师姐留下的孤本?

她只是找个由头逼他罢了。

她只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地告诉他,她绝对不会改主意。

她不愿意再要他这个师父啦!

沈放只定定地望着陆银湾,看见她扬起脸来,淡淡地朝他笑。很娇艳、很俏皮的笑,可分明又冷酷绝情到了极致。

少华山太清一脉如今还有刘张李三个老道,从前便极疼爱葬名花,哪里能眼看着葬名花传下来的孤本被毁?遑论方才他们听陆银湾说要改投太清门下时,其实私心里就很是期望沈放能答应的,这时更是忙不迭地上前劝说。

“沈放贤侄,老道知道你爱徒心切,可你还年轻,你、你还可以再收徒弟嘛。名花、名花她……却是再没有机会收徒弟了。她既然选了银湾,心里必定是极喜欢她的,你能不能便看在师叔的面子上,忍痛割爱这一回?”刘一峰苦道。

张铁枝也紧跟着附和,艰涩道:“贤侄啊,平常师叔从没求过你什么,这一次便当是师叔求求你,好不好?你师姐是师叔看着长大的,如今说走便走了,什么也没带去,什么也没留下。师叔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真是、真是……若是能看见她后继有人,师叔这心里……也能稍稍好受些啊。”

“沈放师侄,你从前一向深明大义,谦恭淡泊,最是讲道理的人。你听银湾方才所言,其实她、她自己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嘛!你若是真不答应,岂不是强人所难了?”李琦元实在是为葬名花收徒心切,已有些口不择言了,偷眼觑着沈放嘀咕起来,“再说了,当初也是你亲自银湾赶下山的嘛。可不是你师叔护短,若当年换了师叔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绝不把你名花师姐赶出家门的。你们师徒缘分早已断了,银湾便是不经你准许,其实也、也……”

李琦元原想说“其实也没什么”,却猛然看见沈放的脸孔在刹那间变得雪白,心中骇了一大跳。

沈放也是他们三个老道士瞧着长大的,若不是为了葬名花,他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呢?眼见沈放神色竟凄然至此,一时也颇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声音本就不大,这下更是将到了口边的话给吞回去了,讪讪道:“哎呀,沈放侄儿,师叔随口说的。你、你莫要放在心上……”

却见沈放垂下眼睫,扯出一个无比荒凉的笑来。

短短两三句话的功夫,好似所有人都在劝他。无论是出于道义、出于同门之情,自己好像都该答应。众人每说出一句话,便如同往他胸口捅上一刀,李师叔这最后一句话更是正捅在他心坎上,血肉模糊得痛。

是呀,他早将她赶出师门了,如今还有什么资格不答应?

可他……还是觉得她太心狠了些!

先告诉他,她和段绮年定下了婚约,再逼他亲口承认他们之间从不存在半点私情,最后再将仅剩的师徒关系一刀斩断!

她还要他亲口承认。

还要他亲手斩断。

何其残忍?

一步一步,步步为营,她是要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地抹去。她总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总能达到自己想要达到的目的。

银湾曾经说,有朝一日,她若是对他狠下心来,再不顾忌他会不会疼,轻而易举地便能将他玩弄于股掌,这是真的。她是那样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呀,他怎么忘了?

除了遂她的意,他还有其他路可以走么?

“师叔言重了。”沈放哑声道,“师叔说的极是,是沈放愚拙了。银湾她想要拜师姐为师……”

薄唇几度开合,终是将那几个字沥血吐出:“便由她罢。”

李琦元见沈放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散似的,不由得有些忧心:“放儿,其实你……”

他的话却还未说完,便听见陆银湾嘻嘻一笑,又朝沈放一拜:“银湾多谢师父宽恕体谅。”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地脆,一字一字都极是清晰:“自今日之后,银湾大约就没机会再叫您师父啦!可就算不再以师徒相称,师父曾经待银湾的恩情,银湾亦是不敢忘怀的。只望师父日后能找到更好的徒弟,别像我一样,老是惹您生气呀!”

周围喧闹一片,群雄的议论和大笑声不绝于耳。沈放心头早已麻木,无力地僵坐在椅子上,听陆银湾还在说着那些少不了的场面话,忽然觉得索然无味。耳畔嗡嗡作响,脑中一片昏沉,只盼望着这英雄会快些散去,他好早些逃离。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感觉到痛了,恍惚之中却撞上陆银湾的眼睛。她恰好直起身来,仰头望着他,娇艳的脸孔近在咫尺。那双眸子含着笑,狡黠却又危险,动人却又绝情,明亮得紧。他定了定神,看见她张开嘴以口型对他笑道:

“你如今清清白白啦,高兴吗?”

-

几个时辰的时间倏然而过,众人回过神来时,已近天明。

这一夜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属实太多,在场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不约而同地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觉来。陆银湾如今俨然成了武林盟的主心骨,眼瞅着天快亮了,众人纷纷转向陆银湾,等着她敲定大家伙儿下一步的进攻计划。

有人主张乘胜追击,将武林盟的人手分散开,撒下网去,将溃逃的圣教余孽尽数捉拿;有人主张按兵不动,先看看圣教总坛那头的动静再做打算;有人则急不可耐地盼着及早将蜀地收复完全,一路打到大理去。

陆银湾摇摇头:“大家不必着急,眼下还不是时候,我还有些准备要做。”她先同欢喜禅师交代了俘虏如何处置,正欲提起天罗密卷之事,便听的帐外响起混乱的叫嚷声:“不好了!圣教的魔头攻来了!快去禀报!快去禀报!”

陆银湾心中一跳:糟了。莫不是是阿仇见我迟迟未归,以为我遇上了什么麻烦,竟等不住了?

她正要掀开帐帘,步出帐去,便有一人猛地冲进大帐中来:“圣教魔头攻来了,已杀了十数巡逻弟子!方丈,快去救人呐!”言罢一头竟栽倒在地。

那是个瞧来十几岁的小弟子,大约昨夜一直在外巡防,不知如今已是陆银湾做了盟主,只一个劲地喊欢喜禅师。陆银湾见他浑身是血,气息微弱,胸口一处掌印深陷下去,不禁心头大震,将他往欢喜禅师身边一送,自己足尖轻点,瞬息间已掠出大帐!

定睛一看,只见距武林盟营地约一射之地,有一人在曙光之中大杀四方。武林盟的弟子正如潮水一般朝那边涌去。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陆银湾调虎离山的圣教左使——杨穷!

陆银湾倒是没有想到,杨穷这厮竟然这般狂妄。圣教兵马全军覆没后,他竟敢只身前来武林盟大营!

杨穷正巧也看见了陆银湾,一掌将一个武林盟弟子拍开十几丈,直奔她而来:“陆银湾!老夫今日要将你碎尸万段!”

陆银湾长啸而出:“武林盟弟子听令,全都退下!”足尖一点,也如离弦的箭一般迎上前去。

她亦是笑得咬牙切齿:“老匹夫,来得好!今日我便取你项上人头,为我名花姐姐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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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唐三对于时间、位置、距离的把握非常精确。

他很清楚,就算自己有着一身唐门绝学,也有着三阶的玄天功修为。可是,狼妖天赋异禀,身体强大,正面对敌的话,自己未必是对手。尤其是他年纪小,气血不足,肯定无法久战。如果不是那变身人类强杀了一头狼妖,面对两头三阶狼妖他都未必会出手,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一旦他出手,就必然要命中才行。

狼妖此时正处于极度的愤怒之中,所以,直到唐三的手掌已经拍击到了他的眼睛侧面时,他才惊觉。猛的一扭头,狼口直奔唐三咬来。

唐三的另一只手却在这时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借助自己身形瘦小的方便,一拉狼毛,改变了自己的方向。几乎是贴着三阶狼妖胸口的位置一个翻转就到了狼妖的另一侧。

右手食指、中指并成剑指,玄玉手催动,令两根手指闪烁着洁白的玉色,闪电般刺向正回过头来的狼妖眼睛。

“噗!”纤细的手指几乎是瞬间传入温热之中,论身体强度,唐三肯定是远不如这三阶狼妖的,但被他命中要害,同级能量的情况下,就再也没有侥幸可言了。

玄天功在玄玉手的注入下,几乎是旋转着掼入那狼妖大脑之中。以至于狼妖的另一只眼睛也在瞬间爆开,大脑已经被绞成了一团浆糊。咆哮声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一般嘎然而止,强壮的身躯也随之向地面跌落。

唐三脚尖在他身上一蹬,一个翻身就落在了较远的地方。

这一击能有如此战果,还是前世丰富的战斗经验帮了他。孩童瘦小的身躯和黑夜是最好的掩护,再加上那三阶狼妖正处于暴怒之中,感知减弱。

正面对抗,唐三的玄玉手都未必能破开狼妖的厚皮。可是,眼睛却是最脆弱的地方,被刺破眼睛,注入玄天功能量,那就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双脚落地,另外一边的三阶狼妖也已经没了动静。唐三这才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去查看那人类,而是迅速趴在地上,将耳朵紧贴在地面,倾听周围的动静,看看还有没有追兵追来。

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对抗三阶狼妖都很难,技巧再好,幼小的身体也太孱弱了。一旦被狼妖命中一下,很可能就致命了。刚刚那看似简单的攻击,他其实已是全力以赴,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提升到了最高程度。

周围并没有其他动静出现,显然,追杀那能够变身人类的,只有两名三阶狼妖而已。这也让唐三松了口气,不然的话,他就只能是选择逃离了。

他这才走向那名人类,同时也保持着警惕。

当他来到那人近前的时候,顿时发现,那人身上之前生长出的毛发已经消失了。令唐三的心跳不禁增加了几分。

以他幼年的处境,和那变身人类又非亲非故,之前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不出手,等狼妖离开。可他还是选择了出手。一个是因为这被追杀的是人类。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刚的变身。

在唐三原本的斗罗大陆世界之中,就有一种拥有兽武魂的魂师,能够具备类似的能力。还可以通过修炼兽武魂而不断成长,变得强大。

如果在这个世界上也有类似的能力,对于他来说,要是能够学到,对自身实力提升自然是大有好处的,也更容易融入到这个世界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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