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心轻轻地点了点头,“大伯,我知道。我今天给我班主任打电话说一下这件事,看看能不能推迟几天回学校,也看看学校有没有什么安排。我想还是带林林跟我去殷城上学。”
易子心眼圈泛红,颤声说道:“我就剩林林一个亲人了,我舍不得跟他分开。”
易大叔闻言心里也不好受,长叹了口气,最后只能无奈地拍了拍易子心的肩膀,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们就算有心帮个忙,偶尔搭把手还可以,次数多了,这关系也就奇怪了。
他要是一直帮衬易家姐弟俩,短期没什么,时间长了家里人也会有意见。
唉,大人们的世界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一旦成家、有孩子、有孙子之后,以前的手足关系就远了,想做点什么都不是一个人能做主的。
易子心在村口站了半晌,被冷风吹得打了好几个寒颤才默默地扭身往回走。
她不是个早熟的人,甚至比她的同龄人要显得天真无邪一些。
她爸妈在的时候家里条件虽然艰苦,在能宠她、护她的时候,他们都挺细心地护着、宠她,除了物质生活艰苦了些,其他方面都还好。
她甚至能因为优异的成绩而能在村子里显得鹤立鸡群,所有人在跟她聊天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夸她,称赞她。
这几天却全变了。
她家没了,能护她、宠她的人不在了,永远的消失了。
还留下了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小家伙。
她连她自己的生活都顾不了,却还多了个孩子。
易子心想到这里眼眶又不自觉地发红起来,她没有放任自己哭。
这几天她已经哭了太多次了,眼泪对现在的她没有任何用处,也最不值钱。
易子心抱着林林回到家,把他放在学步车上,就去拿手机给班主任打电话,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班主任在手机那头沉默了半晌,说道:“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也为你在这个时候表现出的坚强所感动和敬佩。你的情况相对特殊,我需要跟校领导那边商讨之后再给你答复。你这几天可以也在家里处理家事。校办这边我不敢打包票,但这几年学校提出了新的办学理念,主张个性化、人性化,只要你能在不影响学业和他人的情况下,是可以带着你弟弟上学的。”
易子心连连道谢,“谢谢王老师。”
“不客气。你先忙你的事,老师能帮你争取到什么程度就尽量争取。”
易子心放下电话之后,视线有些发懵地看着对面,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去给林林冲泡奶粉。
林林现在还太小了,大部分时间还是吃奶粉,有时候也吃一些辅食,喝点粥。
易子心虽然很喜欢他,但林林和爸妈在家,她在学校。
她上一次跟他长时间相处是在他六个月的时候,那时候国庆长假,她坐火车回来看他。??qubu.
以后这个小家伙就跟她相依为命了。
她无论适不适应这样的生活,她都得把他给照顾好。
这辈子,只有他跟她流着同样的血了,只有他和她一样是由共同的两个人养育了。
那两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她。
易子心想清楚这一点之后,心里却是一阵难以言喻的平静。
她幼嫩的灵魂瞬间被抽长了好几岁。
……
霍宛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开车回单位,脑海里时不时的浮现他在后视镜所看到的一个瘦削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孩子的画面。
他们在镜子里越来越小,渐渐变成了个小黑点,直至看不见。
霍宛不知道自己的关注点更多是在那个小家伙身上,还是在那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长得这个岁数,渐渐成熟了,虽然会痛苦、会难过,但她已经有了可以选择什么样的生活的能力,她还算幸运。
那个小家伙不一样,他还太小了,生命里的变数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机会,就让他照单全收了。
他连记住自己父母的机会都没有。
从这一点来说,他比他姐姐要可怜得多。
但从另一个方面说,他又是幸运的。
他可以有全新的人生,甚至全新的父母,他有机会过跟其他孩子一样的生活,甚至可以比他之前的生活更好。
这一切取决于他姐姐和他们亲戚的选择。
霍宛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他其实更希望易子心把林林交给不错的家庭养。
因为他不太相信一个19岁的小姑娘能把自己和年幼的弟弟照顾得多好,还会互相推后腿,最后都落埋怨。
当然,手足天性很强,人们总是难以割舍。
霍宛觉得还是他二叔看得透彻,大部分人希望给自己加一堆的责任,以为自己能抗得住,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最后不是把自己整成抑郁症,就是躁郁症。
有多少能力,做多少事,适当的放手对彼此都是好事儿。
低质量的亲戚与亲人,还不如没有。
那些低质量又无价值的陪伴与爱,在他看来没有那么高贵。
霍宛如此凉薄的想着。
但他忘了,他是出生、生活在最理想的亲人环境里,他从一出生拥有的就很多,几乎就站在了所有人为之奋斗一辈子或几辈子的顶点上,他不明白挣扎或纠结的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再加上,他的亲人一个二个都是思想觉悟特别牛的,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忽悠一大票死忠粉。
他看问题会习惯自上而下的看,看别人的苦、挣扎他也是隔了一层,没有什么真实感。
如果那天不是那小家伙在他父母之间爬行,也触动不了他的心。
他离真正的生活太远了,他也没感受过那些生活的苦处,且一直站在高处。
霍宛也算是明白了他老爸和他二叔的厉害了,他跟这两只聪明绝顶的老狐狸一比简直蠢如猪。
他们就是想让他多看点别人的人生,别得瑟嗨了。
要是这两人直白的跟他说,他会立刻飞白眼,但他们一声不哼,从表面上看完全尊重他的选择。
其实人家只是行他之方便,得到他们之利。
霍宛想着都快被家里那群人给逗乐了,他还是太笨啊。
要是让霍昀、霍洛扫一眼,立马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他却乐呵呵的表示挺开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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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