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余骑双马驰骋,一路冲着朝仓宗滴的驻地而去。
要不是朝仓景纪带队,怕是还未接近就是一场纠纷。
将大队留在外面,岛胜猛随朝仓景纪步入中军幕府。
朝仓家的动员非常迅速,春耕还在进行,作为骨干的敦贺众与大野众已经来了不少姬武士。
再加上北福井平原的各家踊跃支持,借机清洗掠夺自己领地上的寺院财产,军需物资也不吝啬,都已开始向这里输送。
朝仓驻军幕府之中,朝仓宗滴坐在主位,下首乃是朝仓景镜。
朝仓景镜不敢不来,大野众因为朝仓宗滴承诺,此战所得加贺国土由大野众安堵,军心沸腾。
如果朝仓景镜不能与大野众一条心,她这个大野郡司日后不是被架空,就是死于非命。
无奈之下,只能事,这是故意显露与我吗?
朝仓景镜心里纠结,此事到底要不要告诉姐姐?
如果说了。
朝仓义景必然会在朝仓宗滴死后,全力打压朝仓景纪,她就是背后传话的小人,遭朝仓景纪记恨,也得罪了斯波谦信公。
如果不说,就是背叛了给予她大野郡的姐姐,姐妹间的信赖将荡然无存。
该如何选呢?
朝仓宗滴注意到了她的犹豫,心里冷笑,朝仓宗家这两姐妹还是太嫩,几句话就试探出了深浅。
只要朝仓景镜有自己的小心思,朝仓义景就搞不出什么事来,朝仓景纪日后的处境会好过许多。
说到底,还是朝仓义景太天真,以为姐妹之情值得依靠。
武家哪有这么多感情,从朝仓景镜成为大野郡司的那刻起,她就与家督不是一路人了。
大野众才是她的筹码,大野郡朝仓家才是她的根本,朝仓义景这个姐姐的重要性,得往后靠靠。
不说朝仓家这些腌臢事,岛胜猛对于朝仓宗滴的爽快很有好感,不愧是朝仓家的领军人物。
她刚要行礼话别,朝仓宗滴眼尖看到她仔细护着的一节东西,用丝绸包裹,小心放在身前可见处系好。
“这是何物?”
岛胜猛顿了一下,照实说道。
“此乃公方大人赐予主上的御剑。”
“什么?”x3
幕府内朝仓三姬皆是惊愕,朝仓宗滴与朝仓景镜都坐不住了,站起来看着岛胜猛身前,面带敬畏。
天下武家数十万,未必都受过河内源氏恩泽,可是把范围缩小到中上层姬武士,那必是脱不了干系。
与河内源氏没关系,你还算个p的中高阶武家?
武家又没有举孝廉,开科举。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皆是世袭后裔。
祖上没跟武家栋梁混过,根本没资格站在中高阶武家行列。
所以,可以发出敕令,比同将军御旨的御剑,足以让朝仓家三姬坐不住了。
朝仓宗滴听说过足利义辉爱慕斯波义银,可没想到这位将军会如此做。
转念一想,又觉得顺理成章。
足利家现在需要斯波家的支持,斯波义银又是男人,娶回家当御台所,对于足利家太划算了。
说句难听的,即便斯波义银死了,死去的御台所也许比活着的作用更大。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为斯波义银的运势感叹。
足利家有足利家的算盘,可这把御剑对于有心开拓关东的斯波义银真是如虎添翼。
如此,她亦能安心将朝仓景纪托付给那位谦信公了。
朝仓景纪与朝仓景镜没有她看得深远,但也被御剑给震慑住了。
这可是传说中的御用之物,只闻其名,不见其形。
朝仓景纪强忍着一睹真容的冲动不语,朝仓景镜心中已是惊涛骇浪。
她想明白了,对于斯波家与敦贺朝仓家的紧密联系,她不会告诉姐姐。
扫了朝仓景纪一眼,决定日后不会落井下石,甚至可以出手托一把,结个善缘。
朝仓宗滴默默观察朝仓景镜的转变,她用与斯波家的关系来威慑朝仓景镜,终于在御剑出现的一刻达到了目的。
只要斯波义银在北陆道的商业构想成真,敦贺港会得到巨大的利益,足够敦贺众坚定站在景纪一边。
大野众旁观,敦贺众拥护,朝仓义景这位五代家督怎么都伤不得景纪了。
岛胜猛紧了紧身上的御剑,朝仓宗滴问道。
“你准备如何突破加贺?”
“家中已与本愿寺显如上人达成协议,允许我队人马过境。”
朝仓宗滴有点惊讶,斯波家的能量出乎她的意料。
斯波义银不是在兴福寺入道的吗?那是真言宗一脉咯?怎么与一向宗扯上关系的?
她又问道。
“你等自南近幾去往越后,千里奔波,背井离乡,没有怨言吗?”
岛胜猛仔细看了她一眼,见她面色严肃,确是真心疑惑而非挑拨离间,这才坚毅回道。
“主君对我有救族之恩,提拔于微末之时,岛胜猛自当以死相报,死不旋踵。”
朝仓宗滴点点头。
“你深明大义,令人敬佩,可武家终究看重传承,眷顾家族延续。
你如何保证麾下转战千里,马革裹尸,还能众志成城。”
朝仓宗滴领兵数十年,看人看物早已洞察秋毫。
岛胜猛必然是忠心不二,斯波家才会把这么多精锐交给她,带去越中救援。
可武家天性自私利己,麾下姬武士能个个如她一般义理傍身,无怨无悔?
只怕未必。
岛胜猛听明白了宗滴公的意思,其实她心中早有不安。
只是这一路匆忙赶着去救援主君,一时顾不上思考军心人心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