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1 / 1)

崔茂举手一划,然后道:你以为这场雪是哪里来的?

什么!

王韬道:为了这场雪,侯二哥把整个大营的法师都调去了。要不哪儿有这么巧?

程宗扬有些头痛地抓起一团雪,握成雪球,在太阳穴上揉着。这里的死气太浓了,太阳穴的伤疤一跳一跳,像要涨开一样。天驷侯玄在八骏中排名仅次于孟老大,因为名头太响,想藏也藏不住,索性跑到秦国,作了一名客卿边将,一直在边疆作战,没想到回来之后,一出手就是一场天马行空的雪攻。这场雪对于己方的价值,无论怎么说都不为过。恐怕宋军到现在还以为运气不好,哪里知道远在交战之前就受到了对手无孔不入的攻击。反观星月湖大营,上阵之前就抛弃甲胄,早有准备地换成过膝的长军服,交战前就胜了一半。

程宗扬道:看来宋军准备撤退了,要不要放郭遵与中军汇合,晚上再来袭营?

崔茂露出一个富有魅力的笑容,我倒是想走,就怕刘指挥使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王韬道:他能忍这么久还不动用神射营,真是好耐性。

程宗扬道:你们说的是神射营,是不是神臂弓?

不错。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刘平还有一个营的神臂弓?他们与宋军只隔了一道溪水,不过二百步的距离。崔老六和王老七这么谈笑风生,竟然是坐在生死线上!

自己对神臂弓的威力印象极深,以神臂弓的射程,轻易就能覆盖这片战场,难怪后面的星月湖军士即使休息,盾牌也绝不离身。

程宗扬咽了口吐沫,宋军既然有神臂弓,为什么不拿出来?

他在等二哥的直属营。

崔茂赞道:刘平文武双全,有名将之称,果然有几下子。

王韬也道:刘平到这会儿还没乱了阵脚,打着主意想用这点残兵把我们一口吞掉,如此能战,算得上是悍将了。

就在这时,一支穿着轻甲的宋军出现在视野中,他们隔溪列阵,接着三百张神臂弓同时举起。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在三川口浴血的雪野上。

第二十六集

【简介】

月霜在战场上险遭挟持,更遇寒毒发作,苦不堪言。

在月霜休养之际,程宗扬胆边之恶未及生,竟受到月霜持剑武力威胁,不得不献出肉体以养其寒毒,生平首次如此丧失男性气魄……

北府兵掌权者谢幼度动向未明,晋国各大世家首脑对江州之战作壁上观。

以商人为职志的程宗扬决心以经济策略拖垮宋军,联盟建康云家齐指最不可缺的粮食;与此同时,星月湖大营定下的斩首行动亦随之展开!

第一章

一股暗黑色的铁流涌入大雪覆盖的三川口。镶着蹄铁的马蹄溅开积雪,捧日第六军骑兵潮水般驰骋而来。冲在最前方的是骁骑营的军士,他们卸去甲胄,轻骑突进,在距离溪水还有五十步的位置便张开角弓,箭矢雨点般朝敌寇射去。

沿溪守御的雇佣兵分成两列,敖润带着数十名雇佣兵守在溪后,他挥舞长刀劈开几枝箭矢,然后反手摘下铁弓,展臂挽成满月,瞄也不瞄便将最前面一名骑手射下马来。佣兵们发出一片欢呼,弓手纷纷张弓搭箭,还有几名擅长甩石的汉子则用皮绳兜起石块,在头顶甩了几个圈子,接着奋力甩出。

矢石交错,双方各有损伤,但骁骑营射来的箭矢无论数量还是力道都远远超过佣兵,这一轮较量无疑是雪隼团吃了亏。

很快骁骑营距离溪水只剩下十几步,佣兵的暗器开始出手,第一轮的飞蝗石和袖箭不约而同打向骁骑营的坐骑,尤其是马匹的眼睛。最前面六七匹战马嘶鸣着栽倒在地,将马背上的骑手抛开。

第六军两千骑兵作为捧日军的精锐,奉命出击,却被对手引得大兜圈子,折腾半日也没能好好打上一场,全军上下都憋着一口气。这会儿与中军大军只隔着两道溪流,一个冲锋就能将敌寇灭掉,士气高涨。面对射来的飞石、暗器,骁骑营毫无惧意,反而心生鄙夷,对手果然是一帮上不了台面的贼寇。

骁骑营的营旗越来越近,蜂拥而至的骑兵策马绕行,避开倒地的同伴。随着队中指挥官的命令,一边调整坐骑的步伐,一边收起角弓,摘下鞍侧的短枪,同时放低身体重心,开始冲锋,准备全速越过溪水,一举将敌寇的防线撕碎。

就在这时,对岸徒步的敌寇忽然朝两边跑开,露出后面一队骑兵。

两百名雇佣兵只有一半人有马,这时百余名骑手分成两个锥形的队伍,在溪水后留出二十步的空当,严阵以待。当第一股宋军骁骑踏碎冰面,驰过溪流,对面的骑手也开始行动。杜元胜和苏骁担任锥形阵列的箭头,身后分别是徐永和赵誉的两个班,再往后才是雪隼团的雇佣兵。

他们利用那片二十步的空当不断加快速度,在交锋的刹那坐骑的冲速也达到最快,只需挺起长矛,单靠马匹冲锋的势能,就足以刺穿对手的身体。而骁骑营刚越过溪流,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当坐骑踏上对岸,速度也降到最低。面对高速驰来的对手,骁骑营第一波攻击毫无悬念地败下阵来。

众人分工明确,杜元胜、苏骁、徐永、赵誉带着星月湖旧部负责攻坚,专克强敌,雇佣兵在后面席卷而来,转眼就将骁骑营的先头部队冲散。

战马和重伤的骑手不断跌入溪中,短短一盏茶时间,不宽的溪流便被堵塞。

溪水慢慢涨起,浸过倒毙的人马尸骸,被染成刺目的红色。后面的骑兵被激起血性,毫不退缩,等于踏着同伴的尸体越过溪流,发起冲锋。

负责阻敌的星月湖军士和雇佣兵毕竟数量太少,压力迅速增大,眼看防线就要被撕开,三匹战马突然从队伍中驰出,逆着骁骑营的铁流杀过溪水。徐永一马当先,长矛运转如飞,不断挑开对手,另外两名上尉赵誉和杜元胜紧随其后,三骑连手杀开一条血路,朝骁骑营的营旗直逼过去。苏骁坠在后面,阻杀渡溪的宋军骑兵。

骁骑营指挥使郭逵策马抢出,他是第六军都指挥使郭遵的亲弟,麾下的骁骑营是第六军最强悍的骑兵,但自从进入烈山,连日交锋,寸功未立,却折损了五分之一的人马,刘宜孙、张亢这两名属下也去职被贬。如果这一仗再败北,不用兄长开口,郭逵自己便抹了脖子。

郭逵喝开亲兵,亲自上阵,挥起凤嘴刀,朝为首的贼寇劈去。徐永挺矛架住他的刀杆,双臂奋力抬起。郭逵的坐骑突然向前一纵,人借马势,硬生生将他的长矛压落下来。

宋军的坐骑高度普遍在一米五左右,算不上神骏。骁骑营的马匹却是重金购置的良马,腿长体壮,比寻常马匹高出一个头。徐永在坐骑上吃了亏,甫一交手就被逼落下风,失去先机。就在这时,他身旁那个不起眼的汉子突然一挟马腹,坐骑徒然加速,闪电从两人身畔掠过,抓住郭逵亲兵队列间一个细小的缝隙,穿了进去。

迎面便是骁骑营的军旗。十余名骑手团团围住营旗,那人刚一接近,六七支长枪同时刺来,将他的坐骑刺毙。

杜元胜弃马落地,身形一闪,游鱼般从两名宋军之间掠过,接着飞身而起,收在肘后的佩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的光弧,斩在旗杆上,将手臂粗的营旗砍成两截。

营旗被砍,不啻于在骁骑营脸上重重甩了个耳光。周围守旗的军士顿时都红了眼,拚命朝那贼寇攻去。杜元胜左臂一展,身在半空抢住那面被斩落的半截营旗,然后振臂横扫,将两名骑手打下马来,接着右手佩刀疾劈,将一名陷在马镫中的骑兵小腿齐胫斩断,跃上空鞍。

不足三十步的距离,杜元胜接连换了三匹坐骑,与他交手的骁骑营军士或死或伤,竟然无人是他一合之敌,眼看着杜元胜硬生生从敌阵中溃围而出,带着骁骑营的营旗,驰归本阵。

众人拚死拦截,却被一名不起眼的敌寇于万军丛中斩旗而还,满腔热血的骁骑营军士仿佛兜头被人泼了盆了雪水,士气大落。

徐永和赵誉轮流在前阻挡追骑,交替撤退,郭逵已经杀红了眼,紧咬着这两名贼寇,将两人死死缠住。

赵誉使出浑身解数,佩刀挽成一团光球,守住身体要害,忽然手腕一翻,刀柄猛然送出,砸开郭逵的凤嘴刀,将他逼退。赵誉正待借势后退,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战马怒龙般破雪而来,马上的一名将领身形如岳,手中一杆铁枪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呼啸声。

赵誉两手握住刀柄,双肩一耸,佩刀劈出,正中敌将的枪锋。两人身体同时一震,赵誉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砸中,真气凝滞,余下的招术一时间无法使出,他长吸一口气,真气疾转,打通受创的气脉,但那名敌将比他更快,右手一伸,从鞍侧抽出一支铁鞭,兜头砸来。

鲜血猛然飞起,雨点般溅了徐永一身,宋军大呼声中,徐永脸颊微微抽动了一下,盯着来骑道:郭铁鞭?

郭遵一鞭击杀赵誉,眼睛落在徐永身上,低声道:杀不尽的贼寇!

说着左手持枪,右手持鞭,跃马杀来。

徐永长矛由下而上,划了个圆弧,攻向郭遵的胸腹。郭遵铁枪扫出,徐永白腊杆制成的矛身弯成一个半圆,几乎折断。忽然徐永手掌一松,木制的矛身猛然弹直,他借势飞起,在空中扭身避开一支箭矢,大鸟般飞过十余丈的距离,落在对岸。

第六军都指挥使亲自上阵,格毙悍匪,宋军士气复振,狂呼着跃过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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