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1 / 1)

铛的一声,古冥隐爪尖叩在偃月刀的刀脊上,一股黑气随即沿着刀锋如妖蛇般游上刀锷。

云丹琉长刀一摆,黑气被她劲气震开,游丝般消散无痕。

古冥隐这一着只是试探,云丹琉劲气一出,他目中顿时妖光大盛,撮唇尖啸一声,身上缭绕的黑气蓦然化成一具人形粘髅,扑向云丹琉。

云丹琉腰身一折,踏在一块礁石上,接着长刀劈出。白色的芦花漫天飞起,狂猛刀气将人形粘髅阻在丈许之外。

那具人形骷髅妖爪一展,丈许内的芦苇彷佛被冻结一样,连细长的苇叶也不再摇摆。云丹琉身上的银甲凝出一层白蒙蒙的薄霜,裸露的皮肤像被冻裂般一阵脆痛。如果不是丽日中天,将古冥隐幽冥邪术的力量克制在最低,云丹琉当即吃上大亏。

娇叱声中,云丹琉双手握住粗长的刀柄再次攻出。她刀法全是攻势,如同怒涨海潮一浪高过一浪。那具人形骷髅被偃月刀阻在丈许之外,几次强攻都被凌厉的刀锋逼了回来。

古冥隐双手合抱,身上散发出浓烈的死尸味道。黑气幻化的人形骷髅忽然跃起,胸腹空门大露。云丹琉长刀如受感应般寻到破绽,立即横击抡出,将骷髅拦腰斩成两段。

人形骷髅发出一声凄厉嘶鸣,被斩断的上半身去势不减,迳直扑到云丹琉身上。结着薄霜的银甲与妖气一触,光泽立即黯淡下来,变得乌黑。云丹琉身材高挑,那邪魂抱在她腰间,脖颈昂起像蛇般细长伸出,张口朝云丹琉面门咬来。大开的嘴巴中能看到它黑气缭绕的咽喉。

一股强烈臭气袭来,云丹琉脑际一阵眩晕。古冥隐踏前一步,右手指爪迅速拉长,犹如一丛阴毒的匕首朝云丹琉腹下刺去。

突然一声脆响,云丹琉胸前一枚银亮甲片迸裂碎开,接着射出一道刺眼光芒。那具骷髅嚎叫着,彷佛被狂风吹散一样,在白光照射下迅速融化。

银灵蛟甲!

古冥隐眼中射出贪婪光芒,漆黑的爪尖一叩,将迸碎的甲片击飞,速度丝毫未减地朝云丹琉胸口抓去。

云丹琉横刀挡住,与古冥隐刀爪相击,劲气交击声不绝于耳。后面断舟上,刚一遇袭,计好便连看也不看一眼,立刻掉头从船尾跳到水中,一边游一边拚命脱掉衣服,只求离这里越远越好。

断臂的黑衣汉子一脚踩住刀鞘,咬牙拔出佩刀。忽然一柄快刀从颈后劈来,将他头颅劈出丈许,远远飞入芦苇荡中。吴三桂飞将军般落在舟上,一脚将无头尸踢入水中。

另一名黑衣汉子动作极快,一把抓住晋帝,甩开刀鞘,将刀锋架在晋帝脖颈下。没等他开口,一只手从容伸来扳住他持刀手腕,接着另一只手绕到颈后,修长手指抓住他的下巴往旁边轻轻一扭,卡的一声脆响,那黑衣汉子脖颈无力地软垂下来,从手中滑落的佩刀在船沿上一磕,没入水中。

秦桧拧断那汉子的脖颈,一手抓住晋帝衣领,把他从水中提出来。船尾已大半入水,吴三桂过来想救出太后,秦桧却把迁尸般的晋帝塞到他手中,然后露出温文尔雅的好看笑容,客气地朝惊惶的美妇说道:周太后,小的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说着轻轻托住她的手腕。

芸娘惊疑不定,手腕被他一触,顿时像触电般一抖。

吴三桂翻了翻白眼,抱着晋帝跃过芦苇荡,等在后面的易彪立即荡来小舟接住两人。接着秦桧拥着太后的腰肢,轻云般飘到舟上。

古冥隐正和两名黑衣汉子围攻云丹琉,此时大势已去,不等秦、吴二人过来围攻,便在云丹琉刀上一拂,借势倒飞数丈朝远处的画舫逃去。

少了古冥隐出手,两名黑衣汉子立刻感受到云丹琉刀上狂猛的力道。她刀长本身将近五尺,而且身高臂长,此时施展开来,攻击范围超过一丈,力道刚猛强劲。

一名黑衣汉子不及变招被她一刀劈落水中。另一名汉子萌生退意,一边横刀护住要害,一边腾空后跃。谁知云丹琉刀势霸道之极,他如果强撑还能抵挡片刻,这时刚一示弱,偃月刀便刀光暴涨将他连人带刀劈成两半。

一抹鲜血溅在云丹琉的银甲上,宛如桃花。程宗扬与萧遥逸已经换乘速度最快的走舸赶来,这时看到她横刀立威,妩媚中流露出英武之气,程宗扬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吹了声口哨。

云丹琉气得脸都白了,一手握着长刀,一手朝他用力比了个中指。

程宗扬双手捧腹,做出哈哈大笑的夸张表情,然后赶紧吩咐桨手:慢点!慢点!

眼看晋帝被人劫走,萧遥逸脸色由晴转阴:云大小姐好水性,竟能在水中潜这么久!

虽然大家在一条船上,但靠近后,这位大小姐翻脸给自己一刀的事也不是做不出来。程宗扬道:人已经救了,咱们不如回去吧。

人已经救了?这会儿刚开始!

萧遥逸一边说一边拉起袖子,姥姥的,我宁愿那个穿龙袍的废物死在老阉狗手里。这下麻烦可大了。

程宗扬叫道:死狐狸,你还要打?

不打也行。

萧遥逸像个被人抢走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地赌气说道:你让他们把人给我!

程宗扬哑口无言。对晋国有野心不只萧遥逸一个,云家也没闲着。自己一句话要他们把晋帝交出来——凭什么啊?

哥,

萧遥逸挽着他的手臂,无比亲热地说道:真要打起来你帮谁?

干!扣着我的脉门干嘛?我要说帮他们,你是不是立刻给我一刀?

萧遥逸羞答答说:哪儿有啊。我就是问问……

我谁也不帮,行了吧?我看云家的船还不错嘛。你这走舸未必能追得上他们。

萧遥逸一脸嘻笑地轻松说道:何必那么见外呢?

他长吸一口气,提声叫道:秦兄!我们在这儿!太好了!不用着急,我们马上就到!

易彪的轻舟停下,显然见到程宗扬在舟上,把他们当成自己人。

萧遥逸笑嘻嘻道:程兄,你这块招牌真好使。

程宗扬为之气结。这也怨不得易彪他们,谁能想到这小狐狸看着荒唐无行,其实满肚子都是坏水呢?

走舸接近芦苇荡,萧遥逸满面春风地下船,拽着程宗扬的手腕过去,一见面就笑道:易兄,我们又见面了。哎呀!云大小姐,刚才大小姐力斩妖人,让小生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丹琉脸色不善:少罗嗦!这是怎么回事?谁出动的水师?

程宗扬甩开萧遥逸: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半个时辰前,咱们小侯爷亲自带领禁军攻进内宫,宫里的妖人已经被清除乾净。小侯爷的意思呢,你们把陛下交出来让他带走,往后就没有你们的事了。

突然间又杀出一个对手,而且是手握禁军、水师大营两大强军,少陵侯世子的小侯爷,秦桧和吴三桂不禁面面相觑,易彪和云丹琉则勃然变色。

程头儿!

易彪叫道。

叛贼!

云丹琉一点都不含糊,踏前一步,手中的偃月刀发出一声龙吟。

程宗扬叫道:我只是传话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程宗扬朝秦桧使了个眼色,秦桧七窍玲珑,立即明白过来,上前一步把云丹琉挡在身后,正色道:小侯爷!江山社稷,唯有德者居之!如今晋祚未绝,陛下虽然失德,但临川王英明勇决,又为先帝所爱,亲贵无比……

秦兄歇歇吧。

萧遥逸客气地打断他,秦桧的口才他早就领教过,如果长篇大论辩争下来,只怕月出东山才能分出输赢——还不见得是自己赢。

萧遥逸明智地说道:会之兄,算你赢了。

他摸了摸鼻子,无赖地说道:但我不打算认输,你看怎么办?

秦桧两指拈住胡须,深邃目光望向天际,沉声道:秦某夜观天象,天命所归,正在临川郡……

你省省吧!

萧遥逸叫道:这一招我也会啊!天已经不早了,咱们就别废话了!那废物我要定了!划下道来吧!

吴三桂腾地站出来,几乎顶着萧遥逸的鼻子厉声道:吴某还怕你不成?

萧遥逸意识到自己碰上硬茬了。程宗扬的两个手下以前看着还老实,这会儿拉出来都不是好鸟啊。他求救似地小声道:程兄?

程兄咳了一声:会之啊,我看小侯爷说得也有理……

秦桧义正辞严地说道:主人此语大谬!小人虽然身分低微,亦不敢苟同!天命有常,只可顺迎,岂能逆取?

秦桧劈头盖脸一通忠君报国的大道理,把程宗扬堵了回来。

这死汉奸说得跟真的一样,看来不用云家出面,这就够小狐狸喝一壶了。

程宗扬耸了耸肩,朝萧遥逸双手一摊,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萧遥逸有点不相信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程宗扬无辜地说:小侯爷,大家都是体面人。不管什么事都该讲道理对不对?

萧遥逸连连点头,那我就不讲道理一回吧。

萧遥逸身形一晃,从秦桧和吴三桂两人中间穿过去。秦桧和吴三桂相顾失色,他们俩肩膀相隔距离不到半尺,就是侧着身也难挤过去,可萧遥逸就那么穿过去,连两人衣角都没碰到。

萧遥逸俯身朝晋帝衣襟抓去,旁边的云丹琉长刀呼啸而出。别人也许不知道萧遥逸的真功夫,但她被封穴道还是萧遥逸亲手解开,昨夜在宫中一战更见识了他玄奥莫测的身法,一出手便用上十成劲力。

萧遥逸袖滑出一截莹白的龙牙,叮的挡住刀锋。云丹琉玉齿咬紧,双手虎口剧痛。萧遥逸也脸色微变,胸口微微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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